第(1/3)页 皇帝者,口含天宪,手握王爵。 有人说皇帝即是天子,代天牧民,庇护天下黎庶。 武安一开始觉得这是放屁,但经历过河西的战争之后,他开始意识到对于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匹夫来说,心里一直想着皇帝保护,或许确实是一种临死前的慰藉。 而东宫坐落于太极宫的东面,北临西内苑,南靠长安城的城区。 在整个长安城之内,但是相比于那些污垢丛生、贫瘠困苦的城区,东宫,才是对皇帝信仰最薄弱的地区。 东宫里的属官、文吏、奴婢,全都是太子的家臣和资产。 在这里的谈话确实很难传到外界,但外界肯定能知道谁进东宫和太子说话了;只不过,武安明面上也有正当的理由,那就是搜查。 天子本就有意借他来整太子一下,就算是知道武安进东宫,也会以为这是在为之后的事情做铺垫。 武安带了很多零嘴,包括自家做的——家里的那两个侍妾是宫人出身,不管是伺候人还是其他方面,都算是心灵手巧,被武安教过一遍就会。 太平公主平日里吃喝饮食都有极强的规矩束缚,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吃的零嘴,顿时放下了矜持,小腮帮子撑的鼓鼓囊囊,什么都想试一试。 大唐最受宠公主对你的好感度+1。 武安这时候又凑趣的说了几个外面的有趣事情,惹得年轻公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弯弯的眼眸里充满了愉快。 这个武夫看起来粗蛮,但又会做好吃的又会说笑话,长得也好看,是个人才! 太子坐在旁边看他们互动,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开口打断道:“仔细你的牙,吃完之后要好好漱口。” “你好烦啊。” 公主翻了个白眼,拿起几个油纸包到旁边吃去了,越走越远。 太子沉默片刻,既然妹妹走了,那他就不用再以“尿遁”为借口去茅房和武安说话,但他反而越发觉得不高兴。 “都去看着点殿下,别让她摔了,更不许她多吃。” 太子挥挥手,旁边仅剩的几名侍女也赶紧转身离开,跟了过去。 “听皇叔说,你想见本宫。” 明明是太子借韩王之口要武安过来的,武安也不反驳,只是颔首道:“想来殿下知道,下官奉陛下之命彻查郝处俊等犯官,不仅是贿赂贪腐,更要查出他们与吐蕃细作之间究竟有无关系。” “且不说郝师傅和薛公在本朝素有贤名,兢兢业业为官多年,为大唐为朝廷贡献极多......” 太子冷笑一声: “就说郝家薛家都是我大唐的大族出身,世代公卿,用的去和一群吐蕃人眉来眼去?” 后世或许有精美或是精日的剑冢,但就如今的大唐而言,只有万国来朝,天下臣服。 哪怕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吐蕃论钦陵,在见到大唐使节时,依旧必须起身迎接,口中称臣。 武安平静道:“难道殿下如今坐了东宫便已经心满意足,不想再继位了?” “你混帐!” 面对太子的勃然大怒,武安倒是不介意,反正这儿也没别人,真要打起来,自己可以打十个太子。 太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冷声道: “外头都说你是粗莽匹夫,在本宫看来,你简直是愚不可及,本宫好心提点你一句,不要想着做不必要的挣扎,更不要觉得买点吃的讨好公主,你就能顺势搭上点什么。 本宫告诉你......” 武安打断了他的话,笑着道: “如果殿下真觉得自个稳坐东宫,那为什么臣今日能坐在这里跟您说话。” 太子盯着他,淡淡道:“陛下和天后赏赐你一点骨头,你就像个狗似的叫起来了。” “可是臣就坐在这里,殿下可以赶臣走啊。” “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太子问道。 “那我走?” 太子沉默了,在这个匹夫面前,自己似乎总是找不到对应的节奏去应付。 就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太子自以为白龙鱼服掩饰的很好,实际上三句话之后,武安就把他的屁股底子摸得干干净净。 有能力,骄傲,心思不算太坏,但也不蠢,各方面都处于迅速成熟的阶段。 本质上来说,一个教育良好的家庭很容易出这种人,从前几年太子李贤和朝廷各方面的对接情况来看也同样如此。 大臣们不反感这个新太子。 但问题在于,他并不是一个大商贾或是什么世家的公子哥,培训上岗后接手的是家族生意。 他要接手的是一个庞大且可怖的帝国,后者投射出的阴影笼罩四方,大唐天子的圣旨对外族而言等同于不可名状之物。 如果他刚开头就对武安直接剖心剖腹倒履相迎,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城府已经超过了当下的年龄桎梏。 但他一上来就开始试图施压,希望掌握话语主动权,这让武安想起了之前的郝处俊和薛震,而他们死的时候都不敢相信武安居然真对他们动手了。 “不管你想做什么,本宫都懒得和你废话,” 太子深吸一口气,玩味道:“不过,你能有什么底气,你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武安沉默片刻,回答道: “千骑营内下辖五百余兵卒,可以直接从御厩里调马,天子天后同时降诏,允许千骑营内所属兵卒,每日可以在四个时辰之内自由出入宫禁。” 太子的眼神忽然变了,但是不等他开口,武安就自顾自道: “另外,下官要点明的一点在于,营内大部分兵卒都是从左右羽林军和十二卫府兵之中选出来的精锐,也就是说,这些兵卒应该认识长安城内所有军队里的中层甚至是高层将帅。” 甚至是......能和后者说上话。 除却军械方面的问题,这支千骑营的底子太过于殷实,所以哪怕是宫中也没有继续下令给千骑营一路开绿灯拉到满配,而是选择保持现状。 但哪怕止步于此,千骑营的出现也已经表露出了相当的态度。 但武安觉得,自己应该只是一个引子,使得天子或是天后之中的某一个开始朝着这方面进行盘算。 但除此之外,千骑营应该不是用来对付太子的,因为他根本不是这个段位的选手。 想要弄死太子,只需要等两年,然后找个借口,比如说在太子宫中搜出了龙袍玉玺或是兵甲,然后直接派兵捉拿便是。 太子不管是在政治还是其他方面的势力,依旧是太过于单薄了些,而这一点,武安觉得不是他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准备或是准备,而单纯就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那么想过。 所以,不管他监国四年还是监国六年,掌握的势力都不会有太多变化。 见对面的太子开始发愣,武安嘴角勾了勾,玩味道: “下官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说一句,就算殿下你已经监国四年,但陛下或是天后诏令传出宫的时候,你能阻止什么,你又能救得了谁?” “陛下让我杀郝处俊和薛震,您知道了消息又能怎么样,他们两人在我面前死的就像狗一样,但您那时候连宫门都进不去,就算是现在,您能把我怎么样啊?” 太子的呼吸粗重起来,眼底,隐隐有血丝浮现。 明明羞辱自己和冒犯自己的,都是面前这个匹夫,但他的话,听上去......好有道理啊。 “东宫十率府听说有很多府兵,但那又如何,您能调得动吗?” “郝处俊和薛震死了,满朝文武连个屁都不敢放,只有您还在傻乎乎地往前顶,谁给您殿后呢?”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