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茶壶茶杯-《徐徐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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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铮在一旁看着,脸色晦暗不明。
回去的路上,宁铮有点沉默,但奉九心情很好,主动告诉他她俩笑成那样的原因,宁铮这才知道为什么今年过年,自己的副官之一的柯卫礼不回乡而是留在奉天徘徊了。
不过,这也够快的了,奉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闺蜜们解决婚姻大事的速度都不慢。
走到帅府的园子里,宁铮忽然一膝跪地,从奉九的角度看过去,更显得他肩宽背厚,劲瘦的腰线立显,她惊讶道:“哎你干什么?”
宁铮也不答话,只是把奉九两只短靴上原本系得牢牢的鞋带都散开,又系上,做完此等无用功后,这才站起身来,一向不笑也上翘的元宝嘴角微耷,显示出不那么少的委屈,“你的鞋带开了的话,我也会给你系上。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松龄,我心里不好受。”
“……你多大了,啊?还喝这种醋?”奉九觉得不可思议,“再说,再说我用哪种……”
宁铮伸手捧住她的脸,俯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从未有过女人,冰雪一般洁净的吉松龄,衬得我太脏了,是么?你对他的欣赏,就是对我的嫌弃,可即便如此……
宁铮定于初九乘火车出关,初八那天,奉九在小红楼楼下的会客室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吴妈偷瞧着这位衣饰返古的人物一见自家姑娘就不善的脸色,立刻不乐意起来,掂量掂量对方的身份,自觉可以一战,撸撸袖子刚想往上冲,就被笑眯眯的姑娘给推回屋里,做个手势让她放心。
两人谈的是什么不得而知,反正奉九心平气和地跟这位客人闲聊了一会儿后,就见这位一身绚烂的客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小红楼找宁铮去了,估计是告状。
奉九觉得这位客人,愚痴得可爱,她真的一点生她气的意思都没有,当然,她也没有故意气她的意思,可能就是想逗逗她……但从客人的反应来看,好像气够呛。
宁铮正在前面大青楼的“虎厅”招待几位父执,刚刚送走,还没转身,就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奶娘刘妈妈跟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这是一间宽敞的会议室,摆着一圈三人、两人和单人黑色皮沙发。
说叫“虎厅”,是因为会议室北窗户的两侧一左一右摆放了两只东北虎的标本,一身色彩斑斓的橘黄色黑色相间的条纹,不用说都是公虎,四脚着地,虎躯威猛有力,摆出行进的姿态;个头足有半米高,前额上有黑色横纹,中间略相通,形似“王”字。
两头虎的表情都是怒吼着,露出满口怕人的獠牙,琥珀色的虎睛好似能转圈儿盯着人看,给人一种心惊胆寒之感,本是原东道边镇守使、现热河省省长汤阁臣在大青楼建成之际送给老帅的礼物,据他自己说是在安东的凤凰山猎到的。
老帅很喜欢这礼物,还特意跟其中一头合了影——东北王与东北虎,看看,多相配,多提气,多应景。
从此以后,他的很多重要会议都是在这里开的,可见老帅对这份礼物的中意。
奉九刚嫁进来时,宁铮曾领着她到处转悠,结果奉九一进来看到这两头大老虎就一激灵,掉头往外走——她对栩栩如生的动物标本有一种天然的胆寒,包括蝴蝶,更别提一到冬天很多北方人喜欢围在脖子上的狐狸围脖了,有头有嘴有眼睛的,当然眼睛是假的,一般是用黄褐色的玻璃珠子填充,围好后还不忘让狐狸嘴巴叼着尾巴作为固定,噫……
奉九想走却未果,被使坏的宁铮阻住,把她调个面,从后面硬推着她肩膀往两头老虎跟前凑,见她身子往后仰死活不肯去,干脆一把抱住她的腰把人提到了老虎面前,奉九又气又怕不免连踢带打好一顿锤他,从此后可长了记性,再也不愿意踏进这“虎厅”半步。
不过宁铮倒是很享受后来她怕得狠了,也不打人了,光顾着缩在怀里死死抱住自己脖子的感觉——想让她主动亲近自己一回,真不容易。
宁铮看到年纪不小但还能一路飞奔的刘妈妈倒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依然穿着最保守的直身宽旗袍,因为本就是旗人,又曾在宫里呆过,出来后回了东北老家,嫁人生子后,正好赶上刚生了宁诤的老帅嫡妻没奶,所以就雇了她来,一来一去主仆二人感情极好,除了有点小心眼儿,人品还是不错的,再有一点,思想不是一般的守旧。
刚刚在小红楼与奉九一见面,刘妈妈身上的旗袍就把奉九震住了,大概大清一亡,以往的避忌一朝解除,许多人都想着好好过把瘾,把以前眼馋的、想穿而不敢穿的颜色、式样都紧着往身上捯饬,这其中就有刘妈妈。
此时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洋红色晚清老式旗袍,领口、袖口和襟扣上加了很多道色彩艳丽、至少一寸半宽的滚条,奉九一边听她说话,一边默默数着,居然有十六道之多,看得她直眼晕。
后来回娘家她把这个当成新鲜事儿跟大家一说,大房里的大伯娘笑了,说这刘奶妈,只怕以前也是个有些背景的,这是“十八镶”,是以前大清朝时满族贵族女子最最时兴的样式,显得家里富贵,刘妈妈这个十六道,还不算最多的。
“我不过就是劝她给你纳个小,她可好,居然笑眯眯地说,留学回来的新青年,哪有纳小的?如果真要纳,她就要跟你离婚,晨钟儿你说可不可笑?”
宁诤原本含笑不语,听老人家说两句没消气,还大有变本加厉之嫌,也是头疼:“她哪儿得罪您了,上去就让她给我纳小啊?”
奶娘不自在地松了松勒得死紧的襟口:“我不是听你奶兄说,你这阵子经常不在奉天么?她一个新嫁娘又不能入关陪你。给你纳个小,替她伺候你,也省得找外头不知底细的女人再得了脏病,这不也是为她好吗?”
……这逻辑也是清奇。宁铮抚额,他和奉九之间的闺房私密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听了这话也只能出言劝慰:“奶娘不必生气,她的想法自是与旁人不同,我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可哪有因为当家人纳小就离婚的?什么世道。自古以来,都是一个茶壶配一堆茶杯,谁看过一个茶杯配一堆茶壶的?”
宁诤惊笑:“奶娘,您这见识可不一般,在这个事儿上居然能跟大儒辜鸿铭有一样的看法。”
“……古什么的,我不认识,可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不是?”刘奶妈虽不知道这个“姑”还是“古”什么的是谁,但能让自家小主子认同的,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虽说已民国了,可咱们是中国人,自古以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可是千年不变的铁律,就算改朝换代,这个也不能改!我记得她爹唐老爷不也有一房妾室?她一个小丫头,还想反了天不成?”
刘奶娘的儿子到了锦州警察局就职,她跟着去了,一直帮儿子看孩子,不得空,连宁铮的婚礼都没顾得上参加;她儿子也就是宁铮的奶兄杨城南倒是特意来参加了婚礼,宁铮跟奶兄关系不错,他现在做的锦州市警察局副局长的职务也是宁铮托人安排的。
昨天刘奶娘终于得了空回奉天看望自己的老爹老娘,今天就赶紧跑到帅府想看看新三少奶奶,没想到一见面,她从上到下这么一打量……死活没看上:依她的标准,这晨钟儿媳妇儿也太瘦,个子又那么高,脸盘子也不圆,还没胸没屁股的,浑身上下就没二两肉;再看那胯骨,也不宽大,生孩子只怕也费劲,真不知道老帅和少帅都看上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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