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杨四-《徐徐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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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杨四

    东北在加速向易帜的方向调整,进展顺利,局势日渐明朗,在北伐军痛击了无论如何不同意统一的直鲁军阀张效坤后,宁铮强硬地拒绝了张率残部出关的请求,宁军和北伐军终于彻底偃旗息鼓,为易帜提供了一个相对来说正常的氛围。

    宁铮仍在安抚日本人:虽无实据,但关东军能做出偷袭老帅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已证明他们是不受控的。

    而与日本人打交道的辗转腾挪,是一门大学问;刀头舐血拼杀搏命闯出一片天的父亲曾精于此道,所以在日俄两大帝国的夹击下仍然可以安稳发展东北二十年,但一路顺遂地长大、年纪轻轻的宁铮,并没有环境和土壤能长出这种本事。

    经过长时间地磋商,有的闭门会议甚至长达五小时,日本人终于勉强同意东北回归中国;南京政府则立刻派代表去日本以“取得谅解”。“弱国无外交”,一个国家的内政,却需要外国势力的认可,听着让人气愤,但国情即是如此。

    不过,自宁铮主政以来,他已做了以下几件事:在军事上处理干净了对易帜心存不满的张效坤残部;在外交上取得日本人的不干预保证;通过“分治共管”与南京政府会商成功;内政上裁军顺利,使得宁军官兵各得其所。

    这四项工作的完成,可以说基本扫清了东北易帜道路上的主要障碍。

    宁铮也恢复了乘专列或驾机去北平、天津、上海和南京的出行方式。他又象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出差十来天,奉九无可无不可,不过每每回来他那找补的方式还是让她头痛。

    也不能因为自己身体好就这么可劲儿地折腾自己吧?奉九也试过装个病或不方便什么的,不过一两次下来,宁铮就不上当了,非要身体力行地检查,真真羞煞人也。

    奉九这方面的确是弱项,大概从小到大实诚惯了,总不大自然,漏洞多多,于是没怎么样气先怯了一大半,到底还是算了。

    可恶的是宁铮运气倒好,经常小日子一走,他就心怀绮念地回来了,什么也不耽误,奉九不免暗恨身子不听话。

    奉九还与闺蜜们保持着频繁的通信。郑漓虽忙着带孩子、念书,但还是能挤出时间给她们写些简短的信函,从信里看,一贯风流的二堂哥似乎收了心,除了拍电影和偶尔打牌,文艺圈里的事儿跟着掺和得少多了。

    而据已升入大四的文秀薇的信里讲,柯卫礼最近可是挺舒心:自从六月老帅遇难,关外基本就断了与关内的通路,宁军一伺全部撤回,根本没有再往北平去的可能。柯卫礼人虽沉稳冷静,但实际上对终于勉强答应做他女友的秀薇极为上心;原本至少一个月两次的见面因局势而彻底中断了,秀薇暑期又回了四川。

    好在到了十月份,随着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就绪,宁军与关内的往来又恢复了,最近又没有什么仗可打,柯卫礼终于又包揽了所有去平津冀的差事。

    除了她们,还有新去天津的奉灵和协和的巧稚,奉九也都与她们保持着密切的书信往来。

    奉九继续上着学,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她就能修够四年本科学分,拿到梦寐以求的大学学位证书。也就是说,她可以与秀薇一起毕业了。郑漓到底还是因怀孕生子休了一年学,毕业反而要比自己晚上一年——人生的际遇,真说不准到底谁快了,谁慢了;谁得了,谁亏了。

    莫不如不计眼前,“风物长宜放眼量”,来日方长。

    她照例住在喂鹰胡同,有吴妈和秋声伺候,支长胜因为心细如发,沉稳干练,继续担任近卫队队长;但连毕大同都升了职,到刚刚裁完军的第三军当炮兵连连长去了,正好鸿司也要下部队,跟着去了。

    要说支队长心里没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宁铮怎么可能让他吃亏,九月里直接提升了两级,从少校变成了上校军衔。奉九看到一向不苟言笑的支队长虽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进进出出的脚步还是轻快了许多。

    可喜的是,奉九跟海东青终于相处融洽了,还跟宁铮学会了打唿哨的本事,兴致来了撮唇而啸,这头猎鹰就会从天而降,从她戴着皮护手的掌心叼走几条新鲜的牛肉。

    忽然有那么一天,连续四天,奉九发现家里每早都会放在餐桌上供她阅读的、标榜“不党、不卖、不私、不盲”的《大公报》不见了。

    这份报纸和《奉天时报》,及京津冀地区发行量最大的报纸《顺天时报》一样,都是奉九喜欢看的,不过即使是当天印刷的外地报纸,也得乘着火车经过一天才能运到奉天,所以肯定要晚上一天了。

    奉九有点纳闷,找来了替代毕大同的近卫官胡建学问询。

    这胡建学是毕大同临走前推荐的老乡,性子也是按自己找的,耿直得可以,但今天不知为何解释起来很费了番功夫,吭哧瘪肚地往外蹦字儿,“三少奶奶,听说……听说是这家报纸不知道因为啥,被北平市政府查封了,所以才几天没出报,不过,从后天开始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奉九通透的眼睛细细打量着胡建学的黑红脸膛,看得他一脑门子汗。奉九沉吟着,心里已有了差不多的猜测。

    她忽地一笑,“干嘛这么紧张啊胡副官,这又不是你的错。”

    她态度温和地让他下去,转身进了书房,心里忽有种圆房后一清早醒来时的安心: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下来了么?

    ……好哇。

    秋声在一旁看着,心里发急,她刚刚回了趟府里,已听到了些风言风语,正要给姑娘汇报。

    奉九站在书桌后面,铺纸、研墨、调色,准备画画。泰山不声不响跟了进来,伏在桌下。

    秋声悄声说:“姑娘,府里下人们说,三少这次去天津,带回来一个人……”秋声顿住了,从眉毛底下不安地用眼睛试探着奉九。

    奉九听了,正忙着选颜料,按材质不同分类,加温水稀释或用鹿胶调制,有的还要用乳钵研细,不禁微微笑了,“女人呗,年纪轻,还得是个美人儿。”

    秋声一看自家姑娘浑不在意的样儿,急得直跳脚,“听说姓杨,才十六,说是,到奉天来读大学。”

    奉九没说话,手指在书桌上轻敲了几下,“这就奇了,平津还缺好大学?”

    她是真心纳闷了,就算想攀龙附凤,也该费点心力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吧。

    “三少回来时,要不要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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