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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前奏

    奉九和芽芽又呆了没多一会儿，宁铮就赶她们赶快回去。

    奉九看他现在的确没什么大碍，就打算把芽芽先送回去，自己晚上再过来。不过，她没跟宁铮说就是了。

    回去后，奉九见到了吴妈，心里更是安稳下来；接着又在电话里挨个告诉宁铖一家、奉灵和鸿司，安心读书、过日子，反正宁铮病情已稳定，他们即便现在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这边不缺人手，而两个大学生则是马上进入考期，等放假了，再来不迟。

    宁铮身体好转得很快，两天后奉九就可以不用戴口罩地贴身照顾了。虽明知道协和的病号餐非常不错，但她还是向先期到达北平的吴大夫咨询了一下，做了些清淡的滋补汤，又变着样做粥给宁铮吃。

    有关食疗养生方面，奉九还是信老祖宗——在医疗条件恶劣，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的古代，能活到八十五的南宋大诗人陆游曾有首诗，要表达的主旨就是“食粥致神仙”——

    吃粥，可解脏腑燥渴、畅脾胃、生津液，据说大诗人到了晚年干脆顿顿喝粥。宁铮太年轻倒用不着，但现阶段内脏虚软，亟需将养，所以多吃粥未尝不可。

    她按着吴大夫给开的食疗方子，亲自下厨，接连几天，来来回回地做了猪肝粥、南瓜小米粥、鱼片粥、山药百合莲子粥、瑶柱海鲜粥……

    有时快到饭点儿在府里忙不开，就会让听差先送去，但自己一天至少肯定去两次，芽芽也是两三天就带过去一次。

    宁铮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甜到心里：太太亲手熬的粥，哪里是稀松平常的协和病号饭能相提并论的——就象做粥的人一样，香浓可口。

    老话讲“病去如抽丝”，光想着这粥是谁做的，抽丝的速度都跟着快了许多。

    隔天芽芽在太仆寺公馆外小树林的空地上，发现了很多叫不上来名字的野，身条虽纤弱但韧劲十足，细碎的瓣非常清新，她薅了十几朵，跑到奉九身边献宝，含糊不清地比划着要给爹爹带去。奉九听了很高兴，找了根蓝丝带扎成漂亮的束。

    等她们一进病房，一路上小心翼翼捧着的芽芽就跑过去把束塞到父亲怀里。

    宁铮差点老泪纵横——东北人都爱说“闺女是贴身小袄”，看看芽芽，这才多大，就知道跟他这么贴心了。

    就这么天天忙碌着，奉九和芽芽渐渐地适应了在北平的生活。

    奉九小时候就来过北平，对这座城市很偏爱，向来喜欢它的大气、沉稳和包容，欣赏其六百年帝都沉淀下来的厚重文化。

    过几日到了端午，奉九因着肠热病人吃不得黏食，也没了以往认真准备的心思，只想着家里交代厨娘们少做些罢了。

    当然她也没忘告诉府里的管家在两处府邸的各扇门上，都挂了药香浓郁的艾蒿束，正门还贴了朱砂钟馗像，两侧摆上菖蒲和艾蒿盆景；还亲手给芽芽搓了五彩丝线，系在她的手腕、脚踝上，脖子上则挂了一个做成老虎和葫芦形状的驱邪小荷包，也就是了。

    异乡人要入乡随俗，奉九听府里仆役中的老北平人说，立夏后喝点中药茵陈苗泡制的茵陈酒，可清热祛湿，而现在都快夏至了。她马上派人到据说是做茵陈酒最好的同仁堂药铺，买了十斤绿茵陈，按一人二两的人头发了下去，让在此处和寓所当差的大家伙儿都喝点，强身健体。

    宁铮还在病房里，一听奉九说起，乐了，告诉她，他的好友梅先生最爱去陕西巷恩承居里要碗素炒豌豆苗，再配上这同仁堂的绿茵陈来享用。名人嘛，很快就吃出了名堂——因两样东西都绿意沉沉，所以恩承居也顺势推出了夏日招牌套餐，起名“翡翠双绝”，听起来就遍体生凉，端上来更是见之忘俗，一时间生意大好。

    奉九回家也如法照做了，然后发现，清炒豌豆苗倒是清香宜口，可这茵陈酒，还是算了，毕竟是高度白酒加了至少一斤的冰泡制而成，喝酒就没行过的奉九实在喝不来。

    不过，宁铮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太太和闺女都明显见瘦了，难道是水土不服？好么，他不免气闷，难道一个北平这是要把他们一家三口都撂倒么？

    不过精神头看着可都不错，虽然芽芽有时觑着娘亲的表情颇有些哀怨，难道是个性强烈的“两个女儿”又发生了战争？

    宁铮很是乖觉，芽芽在跟前他可没敢问——那小丫头精得很，如果父亲主动询问，只怕就得顺势搏同情装可怜——反正总有奉九自己来的时候。

    奉九今天的确是独自前来，正给宁铮擦身。

    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的，奉九早很习惯了，不过，她还是不会掀开被子给他大擦特擦，有点遮掩，更自在。

    宁铮没为难她，奉九绝大多数时候还是那么羞怯，他最知道了。

    他瘦了很多，原本不长的头发在病中长长了，也没理发，看起来更显憔悴，脸更像个少年，瘦成了一条，原本壮硕的胸肌也有近两个月没好好运动，变得没那么厚实了。

    不过，爱逗弄奉九的秉性那可一点没变，“所以我们俩这是一起变平了么？”奉九刚把毛巾放回温水盆，宁铮忽然伸手摸了摸后说了句。

    “……”奉九瞪了他一眼——都这当口了，还不忘关心这个，“也算是同进同退、有难同当了。”奉九装着轻描淡写地说。

    “那不行，这可关乎到我们爷俩的福利。”宁铮厚颜无耻地说，还不忘扯上芽芽。

    奉九一听刚想发飙，忽地嫣然一笑，笑得宁铮眼前一片光芒，正心神迷醉着，就听眼前美少妇傲慢地说，“那只怕要让您失望了——你闺女的福利算是没了。”

    啊？！宁铮反应过来，这是给断奶了么？

    “……那我闺女，不得哭个好歹的啊？”宁铮这回可是发自内心的担忧了，连太太的便宜都顾不上占了。

    “……还好，不都得有这么一关么。”奉九尽量轻松地说。“再说了，这样也有好处啊，这样我就能申请去燕大读硕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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