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武林盟的开始与结局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血芒-《江湖是怎么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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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西湖,雷峰塔

    塔对面的山丘上,一座孤零零的宅院。

    曾经的禅慧寺,如今的武林盟。

    从大理寺逃出之后,我带小月回到了武林盟。并非是我对这个地方有所留恋,这里着实也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让我留恋的。

    只是,这座武林盟,我曾经的书房中还藏着一件极为重要的物品。

    我必须带走它。那便是白景行送我的那个木匣。竹筒已经被易小心抢走了,这个木匣是白景行留给我的唯一一件纪念了。

    虽然,按照约定它很快也要归还易小心。但我希望,在这之前,它能好好的在我手里,陪我度过最后一段日子。

    小月的确显得有些笨拙了,她看起来胖了许多,已不再如我记忆中那般苗条。我说:“看起来大理寺监牢里的饭菜还算不错。”

    小月微微一怔,嗔道:“你又没有吃过那里的饭菜,怎么知道那里的饭菜好与坏?”

    我看着小月微微隆起的小腹,说:“你都胖了。”

    小月一愣,忽然脸颊泛起一片羞红,宛如远处山上红透的枫叶。她一捶在我胸口,骂了一句:“你个傻子。”转身走开。

    我迷茫地看着娄琴,她正冲我盈盈笑着。我问:“她怎么了?”

    娄琴说:“你自己慢慢想吧。或者你求小月告诉你。”

    娄琴轻挽起小月的手臂,如同是一对情感至深的姐妹,两个女人并肩在前,有说有笑,留下一个孤独而迷惑的我,杵在原地,傻愣愣地想着。

    到底是怎么了?

    2.

    小月怀了我的孩子。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圆满了。这不就是我曾一直期望的生活吗?

    一个宅子,一个女子,一个孩子。

    只是……我说:“我们已经不能再住在武林盟了。我们将会无家可归。”

    小月莞尔一笑,笑中却带着悲伤,悲伤中却又有些欣慰,她说:“我也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从今日起,我们两个人到哪里,哪里便会是我们的家。”

    路过雷峰塔时,娄琴竟突然去圆通一样虔诚地一跪。

    她双手合十,轻声念着什么。若不是她婀娜的身姿,若不是她那温婉的碧发,若不是她那一身红艳的女装,她的真挚几乎让我感觉到是圆通又回来了。

    然而,她并没有像圆通那样,定定地跪上一天。而且很快站了起来,她拉起小月的手,说:“若是啸风前辈知道了,应该会很欣慰吧。只是,这沧浪江湖,茫茫人世,他已不知去向,也不知生死了。”

    小月一怔,问:“啸风前辈?他是谁?”

    娄琴呵呵一笑,说:“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只要你二人过的好,我便为你们高兴。”

    娄琴问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想离开临安,找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和小月躲起来。永远都不想再掺合江湖上的事。”话说完,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妥,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我会写书信告诉你的。”

    “不!”娄琴立刻否决我,她说,“也不要让我知道。”她目光投向凤凰山,一阵怅然,说:“他不是你,我也不是小月。我不确定我还会不会留下,也不知道这次还舍不舍得离开。”

    星月璀璨,万籁俱寂。

    这夜的冷风难得的温柔,吹下枝头的枯叶,卷着一片片在空中旖旎,又无声无息地落下。

    武林盟大门紧闭。我并未如从前一样推门而入。这次回来,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时刻提醒着我,这个宅子并不属于我。

    我对娄琴小月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罢,我两脚用力一蹬,左脚在右脚背上一点,再落下时已到了武林盟的院内。

    “什么人?!”

    刚一落地,只觉得脚下一片泥泞,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警惕的低吼。

    我仔细一看,五米之外,竟然蹲着一道黑影,他慌乱地站起身来,手在腰间一通忙活,嘴上又喊了一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武林盟。”

    我想离那人更近一些,看看到底是谁。一抬脚,却闻见脚下的泥泞中飘来一阵恶臭。

    “我靠!”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来,我骂道,“哪个畜生拉的?!”

    “大人?!”

    一道暗黄的光影忽闪着,隐约照出了老乌煞白如纸的脸,他看了一眼我脚下,满脸歉意地说:“大人喜怒,是老奴的。”

    他手上端着的是半截蜡烛,在柔和的冷风中一晃一晃。烛光下移,我看到一排七八块大小相似的粪便整齐地排列成一条线,足足有五米长。

    我说:“你在做什么?”

    老乌长长地叹息一声,满脸委屈,说:“大人有所不知,自从你走后,这武林盟里就翻了天了。东边厢房里的那些人蛮不讲理,整日整日地刁难作贱老奴,浑然不把老奴当人看。老奴是敢怒不敢言啊!”说着说着,他竟然抹起了眼泪。

    我同情心泛起,看着老乌可怜巴巴的模样,一脚粪便惹来的怒气骤然消散的无影无踪。我安慰道:“你受苦了。”

    但我仍旧迷惑,又问:“我想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乌说:“今日傍晚时分,他们将他们用过的恭桶扔进了老奴平日里吃水的水缸。这群腌臜东西,老奴实在是气不过,便深夜在东厢房通向茅厕的必经之路上埋了一些机关,也想着恶心一下他们。没想到……没想到……大人会从天而降,恰好落在了老奴的陷阱上。”

    我的心里又是一阵恶心,但想到可怜的老乌,只得强忍下来,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使劲将脚下的污秽之物蹭个干净。

    反反复复,换了好几个地方蹭了许久,但总感觉没有蹭干净。老奴在前面为我掌灯引路,我跟在后面,每走上两步,便下意识地在地上捻两下。

    老乌看在眼中,语气更加歉意,他说:“大人不要再蹭了,放心蹭漏了鞋底,沾到脚上。”

    他这话一说完,我顿时感觉自己脚掌下似乎有些又湿又黏的感觉,登时汗毛立起,浑身上下一阵阵地发麻。

    我曾经住过的厢房,依旧是离开时的模样。老乌将一切打理得井然有序,桌椅板凳在灯下反射着洁净的亮光。

    “老奴天天来这里收拾打扫,只盼着大人能早些回来。盼了好久,都没有大人的消息,若不是老奴年事已高,真想就出去亲自找大人了。”老乌一边絮叨着,点亮了最后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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