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抗婚-《徐徐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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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抗婚
宁诤毫不意外地接到了奉九的电话,奉九在电话里客气而冷淡,说希望他能找个理由来府里一趟,有事相商,宁铮温和地答应了。撂了电话,想了想就笑了,只不过,支长胜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个笑容没什么温度。
很快,宁铮回电,说明天就可以去,奉九于是与他约好见个面。
宁铮在唐老爷那里打完马虎眼,温言谢绝了唐大管家要亲自带他去的提议,自己一个人沿着武陵园里内湖九曲十八弯的木围栏走了过去,遥遥就看到了坐在心栖亭里的奉九,身子板正,两眼望着湖面,眼神凝滞。
她照样梳着油松大辫儿,不知是不是情绪不高的缘故,一向充满精气神儿的辫子看起来都有点没精打采,蔫了吧唧的。
宁诤悠悠哉哉地拾级而上,奉九听到脚步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他。
奉九今天穿了一件品蓝色的万字罗斜襟大褂,下面一条白色阔腿裤。亭子下面围着大半圈儿盛开的粉兰浅紫的秋府海棠,她袅娜的身姿比旁边的儿还要美。
奉九长了一张比实际年龄更显小的脸,唇线清晰圆润,唇瓣绯红,透着天然的健康,嘴角稍稍下垂,自带种小女孩般的倔强和稚气,让人觉得就算她以后岁数见涨,也还是可以用娇嫩的嗓音端着张少女脸,不会有太大的违和感;甚至于觉得她做点幼稚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宁铮忽然意识到自己怎么都遥想到奉九至少五十岁时的样子了,真有些好笑。
再加上上身短而腿长,坐着时总以为她不高,可等她站起身,才发现她是个相当高挑的女子。
“宁兄你来了?”
她的称呼又变了,以前是“宁先生”,然后是“三少”,现在?
“你找我有事?”宁诤微笑着注视她。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提之前宁铮报了自己的字当名的事情。
“嗯……宁兄,谢谢你前几天通知我们两家又定亲的事情。”
来了。宁铮的笑容更大了些。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
“宁兄,我想,那天虽没来得及,但只怕你跟我一样,也不想结亲对吧?”
宁诤的笑容加深,看起来好像非常愉悦,奉九的心在往下沉。
“并没有。”他轻轻浅浅地说。
奉九实在是意外,“宁兄,我以为,留洋回来的人,都不喜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想着要自由恋爱。”
“那也要看要结亲的对象是谁。”宁诤已到了离奉九不到三尺的地方,随意拣个地方坐了下来,专注地凝视着她,这张清水芙蓉面,他现在百分百确定,自己可以看上很久也不会腻。
……此路不通,换一条。
“……宁兄,我觉着,我跟你,并不合适。”奉九艰难地说,一边向他走来,她觉得宁诤刚才的话并不认真,而只是把自己当成个小孩子般逗弄。
宁诤抬了头,看着急急走到他跟前的奉九:她的眼睛可真大,现在整颗推拒他的心更是都盛在里面了,明晃晃的,无法错认。
宁诤是从宁军军部开完会后直接过来的,一直习惯性地戴着的服帖的白手套还没摘下,他低了头,开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往下褪,慢条斯理,一边轻声说:“愿闻其详。”
奉九紧张地舔了舔唇,她从十二岁一上新式学堂就开始拒绝追求者,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面前这个,可不是那些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学生,或年纪稍大,但仍一派书生气的男大学生,这个人,只要他想,就能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她斟酌着开口:“你大了我五岁——我刚上中学时,你就已大学毕业了。”奉九把推拒包不屈的说辞再次拿出来,上次看好象挺成功的。
“哦?那又怎么了?”宁诤摘下了手套,顺手往裤兜里一塞,身子向后一靠,慵懒地靠到了亭柱上。
奉九皱眉,有点不喜欢他这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显得自己落了下风。
“我一直想找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差了五岁,我们在意的事情都不一样了……再说,我一向也是把你当哥哥看的,你……”
“别哥哥妹妹的,你明知道我没把你当成妹妹过,”宁诤忽然打断了奉九的话,清冷的话语响起,“前两次我们不是处得挺好的?再说了,你都有一个嫡亲哥哥,三个堂哥,六个表哥了,还嫌不够?还要拉我来充数?”
这都知道?奉九心里忽然刮过一阵凉风,但这不是重点:今天的宁诤情绪有点不对,虽说以往也没见过几次面,但刚才的表现,明显失了以往的清和从容,尤其现在,眼睛里冷得像淬出了冰凌,只一味的咄咄逼人。
“我也不缺妹妹,跟我一奶同胞的就有一个,更别提父亲其他的闺女,还有一堆堂妹表妹,所以,你还是免了。”
此路又不通,再换一条。奉九只能转场再战:“那……你曾和我姐订婚那么多年,现在,我姐逃……啊不走了,你又和妹妹订婚,传出去,多难听的。”
宁铮一直定定地看着她,听她这话,忽地一笑……奉九的心里都开始飘上雪了。
“我觉得,跟你姐订过婚这事儿,我不提,你却来提,实为不智。”
的确不智,奉九默然低头,毕竟理亏的是自家大姐,可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么?
“我知道前一阵子的‘国货维持会”义卖你也去了,为了赈济四川地震灾民,见人就称呼‘密斯脱’,卖的物品数你最多。”
奉九听了不禁抬头直视着宁铮,一是暗自心惊宁诤对她动态的了如指掌,二是不解他提这事跟他们要退亲有什么关系?
“我跟你一般大时,也曾组织过很多次类似这样的活动,不过是为了赈济河北、安徽等地的水灾灾民。”奉九不语,“我的确虚长了你几岁,但是,在很多事情上,我们的想法,并没什么不同;就算现在我不再亲自去做这样的义卖了,可我整饬军队、招民垦荒、发展实业、兴办学堂,也都是为了让东北人过上安稳和乐的日子,东北人也是中国人,跟四川人河北人安徽人一样。”
奉九心想这都哪跟哪啊,这些都是国家大义,跟生活中的小事是不一样的。
她有点后悔为了逞一时之勇,赤手空拳就直面宁诤,没想到他这么顽固,再怎么着也应该收集点对他不利的资料后再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掰扯才是。
“奉九”,宁诤看着她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儿,忽地浮起一个笑,站起身向前一步,双手扶住了她的肩。
干,干嘛?奉九惊骇下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他修长有力的手,自己的肩头在他的手里显得瘦小可怜。
她心下一紧,慌张地看了看左右——为了跟宁诤不受打扰地好好一谈,她让秋声把在外面,现在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他俩别无旁人。
“你怎么就有胆子来跟我谈退婚的事?”他低声说,眼里有一丝暗沉,抬手抚了一下她的下唇,拿起手来看看,果然如他一直猜想的一样,她这绯红的唇,是没用任何人工的口脂来污染的,触感细腻,如同最精细的丝绸,让人眷恋……
宁诤的脸忽地在面前放大,奉九眼睛一下子跟着瞪大:他亲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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